褪色者/梅瑟莫
Tarnished/Messmerao3原链接:
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57429943Summary:
常言道回不去的是故乡,梅瑟莫想,自己的故乡是一个如此陌生的地方。
Notes:
浅浅地草了一下二阶段眼眶子(并没有血腥描写应用了一些奇妙设定)然后把烧剩柴火拖回交界地环保再利用的故事。
配料是一点点褪色者/梅琳娜,和所有的亲情成分。
“有些东西是可以使用的,有些则不能。”
你看,有些事我必须教给你们,玛莉卡把发辫拢起来,随意抛在背后。
她的女儿好奇地看着她,又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她还年幼,有着更多类似人类孩童的小动作。在发现头发不够长之后,梅琳娜悄悄地伸出手去碰兄长的——那片红色像绸布一样垂下来,挨在她的身边。
翼蛇扭过头来,吐着信子看向她,玛莉卡没有注意到她的走神,她点了点梅瑟莫的肩膀,示意他回答这个问题,对方恭敬地站起身来——大块的红绸就这样从梅琳娜手里滑走了,她反射性地抓了抓手指,只碰到一块滑腻的鳞片。
“我将为您燃尽一切。”梅瑟莫说,迎着玛莉卡的目光,他又小声地补上一句:“绝对不可让人知晓诅咒之蛇。”
单薄的衣物遮盖着他身上的创口,蛇鳞从里面钻出来,紧密地缝进血肉里,两根细枝昂首扭动,围绕在他身边。梅琳娜抓住小蛇尾巴,把它向外拽离他的身体——妹妹一直很乖巧,不应当做这样的事,他想——在一阵撕裂伤口的刺痛中,梅瑟莫重新醒来了。
一只陌生的手突然伸过来,覆上他的。
“你醒了?”手的主人问。
梅瑟莫试图把手挥开,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泡在走马灯里太久了,这是自然的——他的身体已经丧失了大部分机能,陪他立下赫赫战功的爱枪滚落在数米开外,刺痛的真正来源则是一把陌生大剑,它正插在肋骨间,把他像标本一样钉在地上。
他身上唯一受赐福的,金色的眼珠碎裂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洞虚无,现在是翼蛇替他看着这一切,它们直立身形,展开翅膀虚张声势,紧盯褪色者的眼睛。
你要是就这样死了,我还要把尸体全须全尾地拖到封印处,褪色者说,他蹲下身,毫不在意地重新把手伸回来。
“我可不知道你的哪一部分是可燃物。”他接着说,手指滑过手下败将的胳膊,来到胸口,又点了点毫无血色的嘴唇,“告诉我,你把火种藏在哪里了?”
要能烧掉那棵碍人树的,他补充。梅瑟莫想躲开,他从生理上难以接受不被赐福的生物,包括自己,他很努力,但只有肩膀颤动了下,他一侧手臂上的骨头裂开了部分,或许是全部,阻挡不了无光者对自己的无理之举。
褪色者俯下身子,趴在半神残躯上,像在检查自己一会要运输的货品。他好奇地看向空洞的眼窝,它的一部分被散落的发丝盖住了,隐隐散发微光,于是他伸出手拨开头发,想看看眼窝深处到底有什么。
别碰我,梅瑟莫唾骂了一下,挣扎着别开头,和蛇鳞一样绯红的发丝像枯草铺散在额头和地面上——曾经被妹妹抓在手里,效仿母亲编成两根歪扭辫子的那束红绸,早就在漫长的时光里流逝殆尽了。
他的反抗微乎其微,褪色者扼住他的脖子举起,发丝滑落下去,露出窝藏诅咒的眼底,其间闪烁的小小光点和梅瑟莫现在的生命之火一样微弱:他好奇地伸手进去戳了戳,只有一团碰触就四散逃开的雾气,于是他把手伸得更深,妄图抓住诅咒的根源,直到手臂磕到半神的眼眶,他与梅瑟莫都吸了一口气。
褪色者的目光在自己的右手和梅瑟莫的后脑勺交替着——那道光吸引他忍不住伸进去了半只手臂,按照常理,早就捅穿了对方的头颅,然而手没在颅骨另一侧出现,更没有接触到黏腻的脑浆,梅瑟莫还活着,虚弱地在他手底下喘气,半神的眼眶仿佛连接着另一个宇宙,在虚空之中,雾气温柔地舔舐着褪色者的手指。
“看来它对我不起作用。”褪色者说,他早就习惯了各种不合常理的诅咒:玛莉卡的每个子嗣多多少少都有些特异功能。
“你应该杀了我。”梅瑟莫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得到的回答是现在不行。说句完整的话让他耗尽力气,翼蛇共享的视野开始断断续续,现在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了,冰冷石砖抵着太阳穴,他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褪色者解开腰带和内衣束带,下半身的衣物带着铠甲滑落在地上,梅瑟莫早就丧失了阻止他的能力,只有体温和呼吸证明半神姑且算是活着。褪色者从这张失去双眼,又满是伤痕,面目全非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从残躯上拔出自己的武器,拎起他的上半身,掏出阴茎插进了眼眶空洞里。
这感觉并不怎么好,像是在操一团棉花,实际上是在操一具半死不活的巨型尸体。他立刻有些后悔了:应当成王之人不应该为了好奇做这种事,尽管好奇心也是他前进至此的动力——褪色者眯起眼睛观察半神,如果还有回旋的余地,他需要的只是火种,而不是真的把人整死。
梅瑟莫一动不动,但缝在他身上的蛇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蠕动起来,其中一条正越过他的肩膀,竭力对身后的雕像伸长身体。
“你想再见玛莉卡一面,是不是?”
褪色者冷不丁说,他已经满足好奇心了,于是把阴茎抽离眼眶,他一边感谢自己是一个在任何异常状态下都不会疲软的人,一边随意地用手撸动柱身前端。梅瑟莫因为这句话第一次有了反应,他惊讶地张开了嘴,还没来得及回答,白浊飞溅出来,溅在他脸上,顺着红发缓缓滑落,有一滴落在他的舌尖。
“我不能回去。”梅瑟莫沉思良久才出声,久到褪色者已经收拾行装把裤子穿好,忍不住去擦掉他脸上的一片狼藉,再掏出一瓶灵药灌进他嘴里。他的声音微弱得像吹过幽影树脚的风,那里总是静寂无声。
“为什么不能?”褪色者问。
梅瑟莫没有回答,灵药治不好他的眼睛,但很快治好了他破碎的四肢,让他得以爬回雕像脚下,蜷缩在那里。褪色者在杜鹃教堂见过鸟笼,颜色鲜丽的鸟儿作为象征被关在里面,叽叽喳喳地叫着。幽影之地也像个巨大的笼子,玛莉卡把幼小的蛇放进去,承诺它这是片应许之地,而后亲手落锁:它现在长大了,躯体占满了笼子,鳞片被铁骨挤得翻卷。金属经过长年累月的锈蚀而腐朽不堪,自由触手可及,只要它挣扎几下,笼子就能摔成破烂的一团——但梅瑟莫蜷缩着,一动也不动了。
他终究还是把梅瑟莫一路拖到了遗迹西方。
托雷特背上没有再躺一位半神的地方,褪色者不得不在幽影城征用了一辆马车,手脚并用地把梅瑟莫塞进里面,他像是冬眠了,安静到不会反抗,完全拒绝沟通——褪色者百般尝试,最终只能在祭坛上点燃蜡烛,把马车停在那里,祈祷活着的火种能够派上用场。
火苗吞噬轮毂,很快爬到了枯槁的红发上,梅瑟莫依然一动不动,他的蛇朋友还醒着,安静地陪在他身旁。
接着火烧塌了车厢,褪色者站在临近的山头上远远看着:他看不见梅瑟莫了,这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马车的木制轮廓随后崩解,一缕缕细蛇攀上枝干,替代了他从火石里打出的普通火星。这些暗红色的火烧得很旺,很快,很美,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歇,让他想起巨人山顶的火,他曾经在那里发疯一般停留了三天三夜。
他同样在古遗迹等了三天三夜。盘旋的热气把这片悬崖灼烧到寸草不生,褪色者每天醒来都能在地上捡到烤好的飞鸟,虫类或者走兽,他习惯于在吃掉上门美餐之后怔怔地盯着火看,远处的高塔渐渐有了形状,显出超越人智的规模,但褪色者的双眼还是离不开它脚下那片小小的火海,直到它最终熄灭,教堂的断壁残垣围成一口方形大釜,飘落的灰在里面堆满——梅瑟莫从灰烬里赤裸着爬起身,空洞的眼眶游弋一圈,最终落在山崖上,和褪色者相对。他像一根惨白的,烧无可烧的木炭,全身上下唯余头发带着些许色彩,褪色者在某种冲动中策马奔下悬崖,来到他跟前。
“和我回去吧。”他最后一次询问,这次带着一点点希冀。褪色者注意到梅瑟莫消瘦到只剩骨架的身体——足以证明他恰巧未死而并非重生,他曾经的一切衣物和手上的戒指早已燃烧殆尽,熔化在茫茫灰烬里。
“幽影照不到律法的光,这里很快就什么都没有了。” 褪色者与他解释,“很多人想要回家,我会把你的部下带走。”
梅瑟莫站直身体,俯瞰塔下,他的火舌曾经肆虐这片大陆的每一寸土地——遥远的某个下午,风和日丽的下午,母亲教导他放纵火而藏起蛇,他自此再也离不开这里,幽影城的人无一不想念家乡,而他的家乡更像是这片土地。
他回过头,无言地接下了褪色者递来的破布斗篷。
褪色者确实打碎了米凯拉成神的梦想,他依约回到交界地,带着自愿离开幽影的人们,用一块黑布蒙住眼睛的梅瑟莫半推半就地跟在其中,失去火种的他只剩余烬残渣,比之前更像一具干尸,他的部下脸上则溢满喜悦之光,带着血脉中绵延至今的渴望,看啊!树就在远方!每个人都能看见遥远的金黄——不知是哪个侧近的火焰骑士欢呼着掀起了他的斗篷,褪色者已经差人为他缝了崭新的,绣着金线的红布在风中飘扬。人群沸腾起来,把他和新王簇拥在最里,梅瑟莫退缩了,他拉住缰绳,戛然勒马,黄金树的光芒刺痛了他空无一物的眼眶。
他们从天亮走到天黑,又走到数十个天亮,人群在城前散去,梅瑟莫在新王的默许下一步一步走近树脚,他拒绝翼蛇帮他视物,而是自己俯下身,伸手抚摸虬结的树根。
我在这里出生吗?
玛莉卡不会回答,黄金树落叶簌簌,叶片打在他凸起的脊骨上。
我曾经是一颗蛋吗?母亲,这里就是您生下我的故乡?
梅瑟莫找到了通往主干的方向,他一点一点地摸索着挪到门口,定定地站在那里,手指被粗糙树皮磨破,甲缝间满是泥土血痕。
“母亲,请回答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嗫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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