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兹/赛维塔
Konrad Curze/Jago Sevatarionao3原链接:
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48419824Summary:
赛维塔帮他的基因原体从脊柱里拔出那把卡利班骑士剑。
Notes:
斜线前后无意义,大概
查瓜尔萨的地面上稍早以前还乱成一锅粥。
赛维塔从夜幕号的舷窗望出去,开阔平地上还留着空降仓粗暴降落和双方仓促开火的痕迹,冲突把难得完好的西侧大陆搅得天翻地覆,这颗星球在被第八军团残忍占领后又一次垂死哀嚎,她的伤痛从轨道上也能看得清晰。
始作俑者之一就在他的身边。
科兹还在被护卫簇拥着,刚从地面撤离的时候他的子嗣们不得不又一次用拖拽的方式把他从硝烟中扯走:他匍匐在地上,胸口和腹部破碎不堪,对自己兄弟的挑衅和身体里流出的鲜血一样滔滔不绝。
令人欣慰的是第一军团之主同样姿态全无,他的头盔在混乱中被砸碎,优雅金发黏满血糊,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对着敌人怒骂。看到他自诩高贵的兄弟原形毕露,午夜幽魂一边被往后拖拽,一边伸出利爪指着狮子尖声嘲笑,直到肺部震动让他咳出一大口血,动力甲的供能装置发出噪音彻底停摆,他才意识清醒地瘫倒在地上,让无数双手把他搀扶起来——无论是他承认还是他唾弃的儿子,因为他们都在本能地奔向重伤的基因之父。
他就这样被抬回到了旗舰上。尽管这颗晦暗行星是由他授意建设的行宫,但混战过后的地表凌乱不堪,急需清洗,而第一军团的舰船已经开始全速撤离,飘满残骸的轨道反倒成了此时此刻最安全的地方。
赛维塔不得不惊叹于原体的恢复能力,在他们到达夜幕号后,科兹已经能自己站起身来,他佝偻着身躯,因为背上还插着一把卡利班战刃。
“赛。”他说话的时候嘴角泛出粉红血沫,喉咙里传出不知道和气管上哪个开放式创口共鸣的哨笛声,“帮我把那把剑拔出来。”
“药剂师会帮您的。”
“不。”科兹摇摇头,全然不顾自己脖子上的铰链痕迹,赛维塔抬头看他,破损动力甲上的铜链和黑色长发一起,跟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微微摇晃。
“我不要。”
他又强调了一遍——尽管在黑暗深渊里孤独成长,拜他的聪慧头脑和预知能力所赐,午夜幽魂很了解如何遣词造句与表达感情,词汇量丰富到给很多兄弟造成困扰。他的一连长不太敢去想象,但大脑根据逻辑推理,把这段行动判断为某种撒娇。
“悉听尊便。”赛维塔停顿了下,再次开口,“但我们起码要赶到房间里,而不是挤在舰桥走廊上。”
第八军团的药剂师们在卸下盔甲的半神身躯上忙活,科兹本来应该躺在手术台上,却因为执意不愿先拔掉那把剑而作罢——他只能斜靠在经过调整的平台上,由它延伸出的各种机械装置马不停蹄地缝合着他腹部的创口,再用抗感染胶质和敷料填满,固定封条包扎,从那道对穿剑伤里涌出的血和不明组织液终于失去了源头。科兹嘟哝着让人放低平台,他坐正了些,扭转身体把背部冲向最信任的子嗣。
赛维塔沉默地卸下手甲,他放弃在公开场合用话语安抚原体,因为在反复的尝试中这一做法已被证明收效甚微。他的手指抚上原体后背的完好部分,其上大部分盔甲已经被去除,但有几块因为融入伤口附近的血肉里,暂时无法取出,这些碎成破烂的蓝黑色残渣让科兹的躯体更显惨白。那把卡利班制式的剑斜插在颈椎下,剑尖从锁骨中间穿出,于是他从下往上,小心而迅速地触碰确认午夜幽魂畸形瘦长身躯里突出的脊骨,和温度类似冰凉尸体的皮肤。他的手移动到剑刃附近,这边相距差不多有他一掌长的骨头都被搅得份碎,像是锁在薄薄皮肤下的一团浆糊,科兹还没变成高位截瘫足以证明他是超出人类规则的伟大造物。
他收回手,直起身握住剑柄,缓而平稳地把剑往外提——没了这把堵在脊柱里的塞子,无穷无尽的鲜血重新从科兹体内涌出,顺着脊柱沟流到腰窝,再坠到金属平面上,淅淅沥沥嘀嗒下去。原体在整个过程里一言不发,安静地让房间里很多人害怕,赛维塔考虑过他昏死过去的可能性,也许自己从刚才开始就应当罪加一等。完成了被交待的任务后,他后撤一步,其他人一拥而上,替换了他的位置。
而原体伸出一只手,挤过并排站着的其他军团成员:“赛维塔,回来,来我身边。”
他幽幽伸出的胳膊像没有生气的幽灵,有气无力地在人群中摇晃,赛维塔收回了往外踏步的右脚。他握住那只手,重新站回房间中心,另一只手还握着那把剑——精神高度紧张的药剂师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或者想起喊仆役来把敌人的武器搬走。他看到他们正在清除杂物,然后缝合原体背上的伤口,看来药剂师们已经吸取过经验教训,相信半神的自愈能力比胡乱摆弄伤口惹他生气好得多。
赛维塔感受到科兹的手指像条活鱼一样在他手里扭动着,尖锐指甲以一种直觉上不符合原体身高的精细度在手心里刻下字迹,力度精准到让他感觉刺痛但不会划破皮肤。
“你知道吗他们刚刚把我的肚子剖开无计可施又缝了回去。”科兹写道。
赛维塔向下看着卧伏在手术台上的原体,枯槁长发向两边分开,露出伤口触目惊心的脖颈和背部,他看不到科兹的表情——他不可能使用自己早已封闭许久的灵能天赋,代表着他无法通过读心绕开其他人与科兹进行实时交流。
“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赛维塔略微收紧手指,然而对方的手在被他抓住之前撤走,接着五指展开,包裹住他的拳头,食指指甲顺势扎进他的手腕,一条血线从静脉流淌出来,很快因为阿斯塔特的恢复力止住。科兹把手挪开,结束了这场攻防战。
“你一直很聪明,赛。”
这次他的手没有动,有人再次钳住他的手臂。
“晚上带着那把剑到我房间来。”科兹写到最后笔画如飞,药剂师的工作在他停笔的同一时间完成,他甩开一连长,和自己的前躺椅兼手术台一起被其他子嗣推离了房间。
虽然整艘舰船名义上都是他的财产,但原体只在夜幕号占有着一个小套间,占有的意思是:这里是他的疯狂基地。
赛维塔在标准计时器显示的凌晨两点来到房门跟前,基于对原体的某种信仰,他很少来这里,午夜幽魂也极少邀请任何子嗣走进自己的私人空间。 这道门加装了基因锁设备,他把剑别在腰间,想抬手叩门,意识到门板只是虚掩——他所在的走廊因为基础照明比房间里更明亮,反常的是,他的敏锐感官指出,并不是光线照进门缝,而是里面的黑暗在不断流淌出来,像粘稠的石油,缠在路过门口每个人的脚边。把这诡异的感觉抛之脑后,他推开房门。
“你来了。”一个弧形角落传出午夜幽魂的声音。
第八军团战士经过改造的双眼理应能在浓厚的黑暗中视物,赛维塔却看不清原体的位置,他是靠消毒剂的特殊化学味道找到对方的——科兹正抱着一具尸体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在他疯癫着折磨过自己的兄弟、军团战士和机械教贤者之后,拥抱这具不知名的凡人尸体反而显得他冷静许多。
赛维塔单膝跪在他面前行礼,把失去剑鞘的卡利班之剑捧在手掌上。科兹没有抬头,继续用指甲在尸体皮肤上刻画着亵渎的诗句,尸体有些干瘪,在他手里像个一根手指就能勾起来的布娃娃,所以不是每道伤口都能划得漂亮,有时需要抬起指甲,犹豫重复数次,但科兹显得执拗并且难得很有耐心,仿佛他真心钟爱这具干尸。
尽管黑暗有些干扰视线,赛维塔仍在沉默地观察:他不认识尸体的面容,它必定不是夜幕号的舰组成员。它死得很完整,表情安详,在如今群魔乱舞的第八军团里难得一见,可以说这具尸体不论生前还是死后都在这片星域度过了幸运的一生。
房间里只有利刃划开皮肤的声音。赛维塔早已习惯了原体这种反复无常的行为,他静静等待着,纹丝不动,直到父亲停下手头的工作,把剑取走,换做尸体扔进他怀里。
“抱歉,吾儿,没注意到你在。”科兹随口说了句前后矛盾的话,“我想起来了,我要和你谈谈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将会在凯第斯(Qetesh)遇到第一军团。”他盯着赛维塔动力甲上装饰的天使翼盔,说出了一个较为陌生的地名,而第八军团从未在此地集结,“然后我会前往不屈真理号,杀死那些自大的天使。”
科兹眨眨眼,接着自说自话:“赛,你想知道自己的结局吗?不,你不想。”
然后是一小段沉默,赛维塔觉得原体脸上有种熟悉的狂热神情,像每次预言实现后他短暂地寻回神志一样,他判断不应当在这段时间多嘴,而科兹继续开口:“但我暂时的结局是活在第一军团的旗舰里,这把剑会陪我更长时间。”
“我的话说完了,帮我把她处理掉。”他抱起曾经把自己捅个对穿的剑,蜷缩回沙发里,背对赛维塔挥了挥手,示意他尽快离开房间。
赛维塔捧着尸体,推开房门,离开刺激他双眼的粘稠黑暗,来到走廊灯光下——在这里能看得清晰,这其实是一具小女孩的尸体,让他莫名回忆起自己童年在阴影里听到或者看到的鬼魂,她们是在诺斯特拉莫小巷里殒命最多的物种,可以被任何成年人,男孩和年纪更大的女孩轻易地杀死,比杀死下水道的灵活老鼠还要简单。变成鬼的她们总是叽叽喳喳地吵闹着,和与他相伴过的鸦群一样。
她确实很完整,只是背部皮肤变成了一份被胡乱涂鸦的草稿纸。随着赛维塔开始走动,她具有诺斯特拉莫代表性的长长黑发在肩甲旁飘摇,与他脑海里的旧日幽灵重叠,又不得不与午夜幽魂重叠。
他离开走廊,前往焚化炉,把这颗罪恶之星的遗产烧至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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